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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影评


在看《小武》之前，我多少有点戒心，不过看完之后，回味无穷。土、纯、守旧、不合时宜、悲情、小人物——这是我看完的感受。再上升一个高度，就是城市化对原中国乡土文化的冲击。

时间来到了1998年。

香港已经回归，改革开放已经20年。中国巨变。

贾樟柯是第六代导演，第六代导演共同的一个记忆点就是改革开放。这部电影这个镜头拍的晃晃悠悠的，我想也许并非是导演刚拍电影技术不到位导致镜头晃，他可能就是想用这种晃晃悠悠的拍出来的感觉，表现那个现实生活中充斥的各种不确定和变化，这种变化是以往的农耕生活不多见的。

在晃晃悠悠的镜头下，在小武和小勇的关系出现不可挽回的裂痕时出现了背景音乐《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这首歌在当时响彻大街小巷，作为影片中的背景音以及不合时宜的剧中人物出场配乐出现，那时候电视里的点歌台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播这首歌。那个时候，流行的也正是《小武》里纪实的背景音乐——《心雨》、《大花轿》、《爱江山更爱美人》，包括剧中胡梅梅唱的《天空》。当年的流行歌曲，在乡村，还是更多这样乡土气息浓厚的歌曲。后面城市化步伐加快，想必更多就是城市里的歌曲了，还有受港台的影音影响。

这些当年的流行歌曲中，我独爱《霸王别姬》，农村地广人稀，在不见几个人烟的大空地上唱着特别得劲，尤其是看着天边晚霞落下，唱着“归去斜阳正浓”，真是唱出了我内心无比的英雄气概。突然明白小学生为何喜欢唱《孤勇者》了，这就是所谓的少年气嘛！《孤勇者》和《霸王别姬》共同点是“燃”，不同的是《霸王别姬》里唱的确实是个悲情英雄，现在小学生唱“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感觉是更成熟了呢！

说回来，如今看来，《霸王别姬》这首悲情英雄的歌，在那会流行是必然。所谓“成王败寇”，项羽和刘邦，楚汉相争，是个妇孺皆知的故事，最终刘邦终成霸业，项羽只留下一段悲歌。我和我的一个朋友说，项羽还是差一点，杀了那么多人，刘邦还是更胜一筹，得人心。朋友看法不同：“那你看在老百姓心中，项羽是谁？是英雄啊。你看那京剧里唱的，汉王刘邦比起霸王项羽，还是差点意思。”就是这个意思——那个时代，对于小武来说，正是一个悲情英雄的感觉。

农业时代里的那些传统的精神被消融，工业时代文明来了，工业文明主要的就是物质，生意。所谓的道、义什么的通通退后——有钱就是好，没钱就是不好。

小武是个因循守旧的人，他沉浸在霸王似的道义中，所以他的结局也必然如项羽那般，死路一条。好了，项羽的悲情故事流传下来，人人赞他是个英雄。而小武呢？没有的，小武最终的结局是社会性死亡。所谓杀人诛心，小武便是被诛心了。自然剧中安排的小武不务正业，是个惯偷，所以这样的结局没什么好说的。然而，确确实实，借这么一个守着古时道义的人物一般的小偷小武，被杀的彻彻底底。

在这首《霸王别姬》之后几年，千禧年来了，Z世代小时候爱唱的就不是这首《霸王别姬》了，而是周杰伦的《双截棍》，情歌也变成林俊杰的《就是我》了，如今更是各种魔性鬼畜小视频，从英雄主义到迷茫时代再到自我意识觉醒，时代的洪流挡不住，小武，在贾樟柯的电影里是一个男主，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彻底落伍。

再说小武的家庭，小武的因循守旧何止和社会格格不入，在他的家庭里也是如此了。当他最亲的家人都嫌弃他的时候，可能只有他自己还把自己当回事。小武本身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所以他那个家庭里不多的资源自然落不在他身上，所谓“大穿新，二穿旧，三穿破衲头。”这是我们那的农村俗语，小武作为第三个儿子，那小武打小可能也没人管，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小时候没人管，大了遭人嫌，这就是小武的命。在小武问他妈是不是把戒指给了二哥的女朋友，小武他妈如果但凡尊重或者爱护一下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恐怕可以小声跟他解释一下，或者是在这之前跟他商量一下，要把戒指给他未来的二嫂。但是他妈丝毫没有跟小武说一声，就给了他这个未来的城里干部家庭的儿媳妇。在小武问她后干脆恼羞成怒和他父亲一起打骂他是个忤逆子，并且把“不孝顺”这个在农村大于天的名声扣在了他头上——一盘棋里的话，那小武就是个弃子。比起能够带他们一家更加朝主流社会靠拢的二儿子的城里女朋友，惯偷小武屁都不是。小武养成了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那就是让他聊以安慰的“道义”。“道义”这玩意不值钱，可是能抚慰人心，尤其是小武这种需要找个精神支柱的人来说。但是这变本加厉地让他更加因循守旧起来。

项羽和刘邦鸿门宴上，有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但紧接着项伯亦舞剑，挡住项庄。我琢磨着这项伯也姓项，应该和项羽是一家子啊，怎么护着沛公呢。后面才知道，原来项伯与刘邦已成一家人。看看这项羽吧，他的亲叔叔都帮外人了，他都没有意识到。所以项羽啊，怎能不败呢。虽项羽的英雄故事流传下来，但都是悲情的。悲剧式的人物。在古代尚能得人钦佩，“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今呢？

项羽有虞姬生死相随，小武更是没有。胡梅梅在最后给他发了个“万事如意”，这有屁用。胡梅梅那是怎样的，长的像明星，虽是舞女，也要傍大款的。在小武自己觉得自己和胡梅梅的距离不算远的情况下，实际上他和胡梅梅的关系是完完全全不确定的。这一点他也没意识到，伤心啊。小武不会唱歌，许是他不善表达的表现，什么事他闷在心里，他不怎么说，他的沉默或许进而导致他告诉自己，不多说才更深沉，自然，小偷或许也是低调的，话不多。言多必失。他会用吹口哨来唱《霸王别姬》。他说他不会唱歌，胡梅梅后面让他唱，他掏出那个打火机放着致爱丽丝曲子给她听，也许你还不懂为何胡梅梅听了就把头枕在小武腿上了，这么说吧，那个动作就和男生往女生耳朵里塞一只播放着动听情歌的耳机那样，这样一说是不是就懂了，浪漫啊。只是最终这种小浪漫以及热水袋这种事情留不住胡梅梅，因为胡梅梅不傻，小武这样的人，小浪漫还行，后面真遇到事了，不能给安全感啊，他是个小偷，无业游民嘛。所以在小武这，是姬别霸王，倒不是霸王别姬，就更悲情了。

除了霸王别姬这个英雄主义的歌，这种古老的故事刻画在中国人心里的，还有就是港台古惑仔电影带来的英雄主义的影响——周润发饰演的代表人物。《喋血双雄》、《英雄本色》都是英雄。剧中，小武和他的小兄弟一行人，几个人手插裤兜，把不合身的西装外套别在身后，颇有那种势头。小武个头不高，套着这种大一号的西装，就很不搭调，可能是拣他哥哥的衣服穿的。这种不搭调的衣服配搭着耍酷的姿态有种怪好笑的感觉，但是想想自己也穿着特价特价买来的不合身的服饰，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呢，在自恋的世界里，我就是天地之间最靓的仔。

那个时候的录像厅，带来各种各样的港台电影碟片。影片中一会是恋人分别的画外音，一会是兄弟情义的画外音，一会是上演的爱恨交织撕心裂肺感情强烈的中国式亲情话剧，这些影音混杂着，搅扰着小武简单的思绪，小武迷失在这影音中传播出的种种或虚构或夸张或特例的情义中，在避他不及的小勇那找兄弟情，在本就是买卖的胡梅梅那找爱情，在早就嫌弃他的父母兄弟那找亲情，看不清残酷的现实，找不到出路。

在小武与小勇分别后的时候，那个时候背景音乐同时也是电影里的点歌台在放《心雨》，小武和小勇再也回不到那个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了，两个男人之间，在小武那，仿佛有种透彻心绯的心碎了的《心雨》的基情，对小武这样的“旧人”，我觉得甚至有种揶揄的感觉在里头。

最终，一些表面现象和现实的东西，最终表现了城市化对城镇、乡村的以往的一些规则精神上的冲击，也有一种时代洪流卷滚下小人物的生态而已。这样的电影，不是说人人都看了觉得好，如果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了，从中看到身边人的影子了，那也不失这部电影的价值了。

小武的故事背景是小县城，不是繁华大都市，也不是偏远的农村，贾樟柯拍的是夹在这两者之间的城镇，并且不像张艺谋拍农村，缓慢的蛮美的，也不像都市男女爱情片那么时尚，他是一种生猛的纪实感，鲜活、真实，小人物挺真实，也很有特点。

你对《小武》这部电影有什么想说的呢？如今的城镇怎样了呢？欢迎加入“小镇青年影评组”说说看法。 观后感 http://www.guanhougan.cc/yingping/248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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