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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骗天下JP》VS《大欺诈师》影评：编剧古沢良太如何“打破次元壁”？
文/神谷前



说到编剧古沢良太，大概少有人可以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谁。但若是说起古沢良太的代表作，总有一部是你知道的：《Legal High（胜者即正义）》、《愚人节》、《恋爱回旋》、《如月疑云》、《永远的三丁目的夕阳》、《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



作为编剧，古沢良太并非科班出身，他毕业于东海大学文学系，志在成为一名漫画家。但现实残酷，作漫画家前途渺茫，28岁的古沢拿下第二届朝日电视台21世纪新人剧本大赏，正式走上编剧的道路。



古沢良太独特的创作风格让他在竞争激烈的日本编剧领域迅速崭露头角。写剧本时，古沢良太保留了大量漫画家时期的创作习惯，写作自成一派。



例如，他习惯先列出关键词，再在这之上填充故事的血肉。这使得他笔下的故事常是宛如一道数学题，细细密密缝入无数伏笔，观影过程也是充满了“解密”感；再好比他在创作人物时喜欢在草稿纸上画出自己心目中的人物形象，一边画一边揣摩这个人物。



但凡你看过一部他的作品，便会发现此人剧本辨识度极高。他擅长将严肃的主题以轻盈的方式描写，作品中有三个标志：趣味十足的反转、“三观清奇”的主人公、密密麻麻的嘴炮台词——曾有舞台剧演员在采访中大吐苦水，表示古沢老师的剧本台词很难，像是在故意整蛊演员。



古沢形容编剧就像是欺诈师，2018年，他创作的以欺诈师为题材的悬疑喜剧《行骗天下JP》可以说是他“放飞自我”的开始。该剧播于富士电视台，由长泽雅美、小日向文世和东出昌大在剧中分别饰演三位诈欺师，他们游走人间，从各行各业的人手中华丽的诈骗巨款。该剧一经播出便引发热议，并迅速推出电影篇。大概是产生了职业的共鸣（？）。



2020年，古沢再次创作了欺诈师的故事。这一次，舞台换到了可以更加天高任鸟飞的动画之中——他担任动画剧集《大欺诈师》的编剧，在二次元的世界再演绎欺诈师的故事。



《大欺诈师》有着堪称豪华的制作阵容——由WIT STUDIO（代表作：《进击的巨人》、《鬼灯的冷彻》）制作、NETFLIX代理发行，角色设计找来贞本义行保驾护航（代表作：《新世纪福音战士》）。全剧共23集，同样播出于富士电视台。由于被宣传为“动画版的《行骗天下JP》”，该作还未播出便吸引了大批粉丝围观，正式播出后更是好评不断，豆瓣评分甚至超出了《行骗天下JP》。



两部作品都是讲述欺诈师华丽犯罪的故事，无论是人物设置、故事结构还是作案手法都酷似，甚至连单元剧情的设置都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不是同一原作的“跨次元”改编，但可以被视为同一题材下相似文本在不同媒介中进行“打破次元壁”创作的特殊案例。



不过，就笔者本人的观看感受而言，《大欺诈师》相较于《行骗天下JP》是更能被接受的，这其中微妙的差别，与所谓“次元壁”两侧的叙事异同息息相关。


“打破次元壁”早已不是一个陌生的词，其最典型的案例便是漫改真人的实践。近年来，随着泛娱乐产业的高速发展，漫改真人的作品在国内外层出不穷，质量良莠不齐。



整体来看，问题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1、当二次元的内容进入到三次元的叙事空间后，尴尬频发；

2.若是对原作进行大幅度的改编以求观众可以接受，制作方常常不得不背上“原作粉碎机”的骂名。


不难发现，若要实现良好的“打破次元壁”，“二次元+三次元”的剂量把控极为重要。



古沢良太笔下的故事常被评论为“漫感”十足。《行骗天下JP》与《大欺诈师》创作更是证明了他可以在二三次元叙事间切换自如。



那么，古沢良太究竟是如何“打破次元壁”的？动画编剧与真人编剧细微的差别就在哪里呢？



笔者认为核心问题是三个字：假定性。



何为假定性？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观众的预设。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当观众面对动画时，看到一只精灵在眼前飞来飞去，大概率可以瞬间就接受这件事——因为这是动画。



但是当看真人作品时，如果画面里突然窜出来一只精灵，观众大概率会秒速“出戏”。面对不同的视觉材料，观众存在不同的预设，这个预设便是假定性成立的基础。



即使随着数字媒体技术的飞速发展，动画与真人的边缘愈发模糊，动画的假定性也永远高于真人。



《行骗天下JP》最遭人诟病的地方便是世界观的假定性。



相较于律师、理科女这样的身份，“欺诈师”的职业本就距离现实生活较远，达子三人组这样堪比鲁邦的超级欺诈师更是“飞”到不行。观众始终无法对故事产生强烈的认同感。



不过，这一问题在《大欺诈师》中被迎刃而解，观众不仅轻松的接受了主人公超级诈骗团的设定，甚至对于主人公满世界乱飞在各个城市行骗也毫不膈应。



诚然，古沢良太在《行骗天下JP》中给每个单元剧都嵌入一个现实话题，但这些一掷千金的富豪、私人飞机上的斗智斗勇，总难免有些“高高在上”。



为什么《Legal High》可以让观众产生强烈的认同？因为案件再清奇、古美门再闹腾、“律师”和“法庭”是接地气的，每个故事最后所掀开的血淋淋的真相，都是避不开的家长里短、都是逃不掉的现实窠臼。



在动画的媒介中，假定性的问题被稀释。如前文所言，观众在面对动画文本时天然带着假定性的预设，真人故事则需要多一笔甚至更多笔的设计来解决这个假定性问题。



古沢的解决办法很简单：快节奏的叙事+高密度的台词+漫画般的喜剧处理。



看过《Leagl High》的人应该都能明白“古沢式嘴炮”是什么样的奇观，噼里啪啦的台词砸向观众，搭配以分钟为单位剧情反转，尽全力榨干观众的思考空间。



《行骗天下JP》第一集开篇仅仅十六分钟，剧情就经历了五次情节的反转——



1.久美子社长携男公关赌钱把把赢，原来买通了荷官；

2.赌场老板夜樱丽亲自上阵，孤注一掷赌博，仍是输得满盘，正当久美子得意洋洋准备携款而走时，警察到来；

3.夜樱丽持刀冲向久美子，被警察击毙，久美子仓皇逃走；

4.警察等人露出真面目——原来，警察、喽啰、夜樱丽、男公关和荷官都是一伙的，设计诈骗久美子的钱；

5.看似组局的老大石崎发现自己的钱财被掉包，夜樱丽、男公关和荷官露出真面——他们，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时在后的黄雀。



高速发展跌宕起伏的剧情让观众目不暇接，在认真思考其逻辑合理性之前，已经被这个荒诞不羁的世界所包围。



《大欺诈师》借力于动画天生的假定性优势，加上一集24分钟的体量，第一集便简单讲述了一个局中局，主要功能落在人物的出场。



主人公枝豆自称“日本最强”欺诈师，走到哪骗到哪。在完成一场净水器诈骗戏码后，得意洋洋的枝豆在路上顺手骗走一位外国游客的钱包，但很快，枝豆便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一系列反转戏码轮番上演，枝豆被绑架到了好莱坞。而让枝豆走投无路至此的男人，正是他偷走钱包的外国人：罗兰。事实上，就连偷走钱包这件事，都是罗兰事先设计的骗局。罗兰向他抛出橄榄枝：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诈骗？故事由此拉开帷幕。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营造出故事的荒诞感，《大欺诈师》将画面的饱和度调得非常高，景观建筑都进行了艺术化的加工处理，增强了画面的“舞台感”。



日剧的演出风格经常被观众诟病“接受不能”，觉得夸张、做作、且尴尬。值得注意的是，古沢良太的剧本非常依赖于日本演员“让人受不了”的夸张式演出，无论是新垣结衣还是长泽雅美，到了古沢良太的剧本中都会产出无数颜艺。而这种演出风格的放大，更是强化了作品“漫感十足”的假定性。



以《行骗天下JP》中小牧这个人物为例，他一心想要金盆洗手却屡屡失败。第一集中，小牧遭到赤星的PUA，跪在赤星身前泪流满面的亲吻他的手背。并满面春风向达子诉说自己对赤星的崇拜，达子冷漠的一耳光扇过去：醒醒！镜头怼向达子和小牧的脸，两人面面相觑，小牧眨巴着眼，恍然大悟。特写镜头的运用像极了漫画的分镜，这画面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漫画的音效要冲出来似的。



日前，“打破次元壁”似乎已经成为影视创作的潮流。但无数血的教训在告诉创作者们：次元渗透有风险，创作落笔需谨慎。古沢的创作是一个较为优秀的范本，但其仍是建立在日本文化语境范围内的成功案例。



纵观国内外，如何解决“假定性”的问题，至今没有一个可以被大范围推广的方案。无论是影视技术的发展、还是叙事策略的探寻，笔者相信未来可期。次元的变奏，终将在某一日实现华丽齐鸣。 观后感 http://www.guanhougan.cc/yingping/1967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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