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http://www.guanhougan.cc作者:观后感时间:2014-05-25 07:46阅读: 次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观后感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1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活着的野兽还是死去的好人
几年前我在美国访学时,有很多机会被传福音,每次在我百般抵抗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总是:“你怎么能不信呢?”这一刻,在信徒们悲悯的眼神中,我一定是一个被神遗弃的可怜人,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很对不起他们的是,对于一个死硬理性派来说,即便是皈依,也得必须给个理由。我想反问的是:“我为什么要相信,如何‘选择’去相信?”
那一段被传福音的经历可以部分解释我喜欢《少年派》的原因,这部电影虽然未必给出让我满意的皈依理由,但至少它做了这样的暗示:信仰并非无理由的皈依,而是一种主动的选择。
虽然很多人似乎不这么看,但我还是觉得《少年派》无非就是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我们如何获得信仰,以及人性中帮助我们获得信仰的“灵性”如何面对人性中与信仰相悖的“兽性”?
少年派原本是信徒,但他曾经失去信仰。虽然我们很难知道少年派究竟是在什么时刻失去信仰的(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的经历的真实细节),不过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下的经历对一个人的信仰会有怎样的触动:
暴风雨,货船沉没,少年派、母亲、厨师和水手成为救生艇上的幸存者,食物很快短缺。水手腿断,在截肢手术后,厨师用水手的断腿做鱼饵钓鱼。很快,水手死亡,厨师将水手肢解后晾干作为鱼饵和直接吃的食物。后来母亲与厨师起争执,母亲被厨师杀死。后来愤怒的派将良心有愧的厨师杀死,并将厨师肢解晾干,靠吃厨师的肉存活,直至获救。
在漂流中,派遇到过另一场暴风雨,他向着神呼喊,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把一切都献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至少在这一刻,派的感悟与《一九四二》的牧师安西满有些相似: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为什么我还会经历这样的人间极恶?信仰在人间地狱里崩塌。
接下来派的问题是:如何重新获得信仰?
《生命之树》之流的福音电影告诉我们说,你只要去相信上帝就好了,或者退一步说,你一开始不信、彷徨,然后看见一些相信上帝的人最后得了幸福喜乐、得了救赎,你自然就会感悟,随后加入信众的行列。总归,建立信仰其实并不需要理由,要么自始而然,要么中途顿悟,信了就好。就是好,就是好。
《一九四二》的安西满后来的经历似乎就是如此。神父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质疑上帝,于是圣歌、祷告……。只不过这些手段在心理咨询师看来也许更像是廉价的精神麻醉,而非建立信仰。
少年派后来的经历则是这样的:
获救后的少年派编了这样的故事。他说,一开始只有自己和几只动物幸存了下来。厨师变成鬣狗,母亲变成猩猩,水手变成斑马,食人的经历变成了一座漂浮在大洋中的食人岛,被切割成一片一片晾在救生艇中晾干的人肉变成了沼狸。而少年派自己,分裂成了少年派和孟加拉虎理查德帕克。
在这个故事里,少年派和理查德帕克到底代表了什么?
派后来说,对理查德帕克的警觉让他在大海上存活了下来,那么理查德帕克就是“危险”本身了。而这个让派感到危险的东西既是从派自己身上分裂出来的,又是派之前并没有意识到的,而且在苦难过去之后又似乎再次离开了它。
这个危险的分身,就是派心中兽性的本能。
完整的灵魂分裂成了灵性(少年派)和兽性(理查德帕克)。
我试图在脑子里搜刮一些用来描述理查德帕克象征意义的词,最后发觉最合适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概念,那就是弗洛伊德人格理论中的“本我”。(而那个分裂之后的少年派自己则是“超我”。)
理查德帕克是少年派身上所有求生本能的象征。
这其中有为求生存而躲避危险的趋利避害本能——在母亲被杀时,派的恐惧取代了勇气。
也有面临威胁时爆发出的巨大攻击本能——派最终杀死厨师。
而这其中最不容易在文明世界中暴露却又蕴含最强大能量的,就是饥饿时不择手段寻找食物以延续生命的本能,在这强大的本能驱使下,即使最不可触碰的道德禁忌也被轻易突破,例如包括吃食同类。
“人相食”,在漂流中,派看到的是自己身上的求生本能展示出的巨大又令人畏惧的能量,而这股让他恐惧的能量与他心中应该有的灵性完全背道而驰,这股能量让他完全沦为野兽。
而救生艇上那个被理查德帕克威胁、又试图去驯服它的少年派,则是他心中灵性的那一部分。或者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是人的“超我”,人心中代表道德、良心的部分。
坚守灵性,他才是一个人。而只有顺从兽性,他才能生存。他该如何抉择?
所以在我看来,《少年派》的主题是人心中的灵性与兽性的冲突。
有人说《少年派》的故事可以做多重解读,每一重解读中可以反映出人性的某个侧面,所以《少年派》是李安版的《罗生门》。我不这么认为。吃人的故事为真,老虎的故事为假,再明显不过。
也有人说《少年派》讲的是一个经历苦难的少年用一个幻想出来的童话故事慰藉自己的心灵以逃避痛苦的故事,所以《少年派》是李安版的《潘神的迷宫》。我也不这么认为。《潘神的迷宫》中的小女孩幻想出来的童话故事可以说是苦难中下意识的被动逃避,而少年派接下来要做的,却是一种主动的抉择。
在我看来,与《少年派》最相像的作品应该是一部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作品——杜琪峰和韦家辉的《大只佬》。
大只佬也曾失去信仰。表面上看来,他失去信仰的原因是女友被残杀后看见了因果,然后就“当不成和尚了”。
看得见因果怎么就当不成和尚了呢?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借李凤仪之口道出的。李凤仪的前世是个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杀了人,李凤仪就要死。李凤仪说:“这样公平吗?”是的,完全不公平。大只佬心里明白这点,因此再也当不成和尚,因为它看见了因果背后的不公,而信仰的对象不应该是不公义的。
大只佬后来的经历是这样的:人性中兽性的一面随着李凤仪的被杀而爆发,眼见新的恶因又要种下,心中的灵性却在此时显现。如果心中有佛,你就可以不去种下当下的因,虽然对旧的恶因带来的不公无能为力,却可以因为信仰而不去种下新的恶因。心中兽性的一面被灵性的一面取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过,这是一种皈依,还是一种选择?在我看来,这里的信仰,是选择用心中的灵性来取代兽性,而不是无理由的皈依。所谓信佛,其实是相信自己心中的灵性终会取代兽性。
在大只佬这里,灵性战胜了兽性。
而少年派如何面对心中灵性与兽性的冲突呢?
——他将一个兽性的故事,转变成一个充满灵性的童话故事。
在影片中,成年后的派与作家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更喜欢哪个故事?”
“我更喜欢老虎的那个。……”
“对,所以你追随上帝。”
对,兽性还是灵性,这其实是一个选择。派面临的问题和大只佬一样,眼前兽性的事实已经发生,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选择却在自己,是在兽性中沉沦,还是坚信灵性必会复苏?心中有灵性,因此可以选择相信上帝。或者反过来说,因为相信上帝,所以相信心中的灵性一定会复苏。对上帝的信心与对人性中的灵性必存的信心其实就是一回事。心外无物。
但是少年派对待兽性的态度与大只佬又是完全不同的。大只佬心中的佛性被唤起,兽性随之不复存在。因此佛性被唤起的那一刻起,大只佬就不再是“人”。
少年派获救的那一刻,兽性也同样离他而去。但《少年派》的原著中是如此描写他当时的心情的:“我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不是因为我对自己历尽磨难却生存下来而感到激动,虽然我的确感到激动。也不是因为我的兄弟姐妹就在我面前,虽然这也令我非常感动。我哭是因为理查德帕克如此随便地离开了我”。
在理查德派克消失在丛林之前,派以为它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好让他对它道别。可理查德派克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去不返。文明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一旦身处其中,心中的兽性便被重新压抑得无影无踪,再也不会以那样清晰的面貌展现在面前了。《少年派》的原著中说:“我们活下来了,你能相信吗?我对你的感谢无法用语言表达。如果没有你,我做不到这一点”。
面对自己内心的兽性,派没有用灵性压制它、消灭它、取代它,而是对它心怀感激。
派说,那个没有说出的再见直到今天都让我伤心。但其实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过”了。在那场差点杀死派和理查德帕克的暴风雨过后,派让帕克依偎在他的膝头,一同喘息和啜泣,在那一刻,他心中一直争斗着的兽性与灵性就已经和解了。
于是,《少年派》其实回答了《禁闭岛》最后的那一个“天问”:“Live as a monster or die as a good man?”是像野兽一样活着还是作为一个好人死去?灵魂中的兽性与灵性能否两全?
《禁闭岛》给出的选择是:消灭自己的灵魂以阻止自己的兽性,兽性与灵性一同灭亡。
《大只佬》给出的选择是:以灵性取代兽性。
而《少年派》的选择是这样的:做一个活着的好人,心中住着一只野兽。
感谢上帝赐予我灵魂,也感谢野兽的本能让我的灵魂延续。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2 《少年pi》: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孟加拉虎
在《少年pi》的制作特辑里,李安谈到了对影片的理解:拍这部电影是他认识自己、认识世界、认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过程。如果没记错的话,同样的意思在他的《十年一觉电影梦》一书中也表达过,我最爱的导演是李安,因为他的每一部电影都直达人内心的欲望。
在《断背山》上,李安让一句话成为世界流行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在《少年pi》中,这句话可以换成: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孟加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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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片名不难看出,这是一部充满奇幻冒险风格的影片,从故事层面看,它讲述了一个印度少年在海难之后如何与一只同船的猛虎结伴同行的故事。这样的故事通常情况下会被笼统地归纳为“成长”或是“友谊”的主旨。更何况影片还动用了3D技术以及灾难类型的时髦元素,这就很难不让人进入到商业片的逻辑体系中去理解。
李安的电影都是剧情片,所以在故事接受的层面上,从来就不设门槛,每一个观众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和需求提炼情感因子。但是,要想真正走进李安的电影世界,却非易事。在各种场合,我曾完整地看过不下几十几遍的《卧虎藏龙》,也许对迷影群体来说,这个数字都不值得拿出来说事。我想表达的是,即使如此,当我在研读李安的自传以及徐浩峰对《卧虎藏龙》的解读之后,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卧虎藏龙》的门口逗留,根本没有走进去。一部好电影一定是超越了浅层故事,抵达到人类最原始的情感状态。《卧虎藏龙》的玄妙之处我就不做多说,大家可以参看徐浩峰在他的影评集《刀与星辰》中的解读,真的非常独到。
在我能够理解的层次来看,《少年pi》中,一个少年、一只猛虎、一片汪洋,李安以封闭性的空间调度、瑰丽的视觉影像、虚实相间的手法,提炼了高度隐喻的人生:一个人如何与自己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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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故事尽量交代清楚,《少年pi》的叙事上采取了一种简单的套层结构,外层是成年pi向一个小说家讲述少年时代的故事,里层便是具体的故事内容,夹层中的是成年pi的画外音。但是,影片峰回路转,虚实相间的地方在于:当作家和观众都以为pi的故事以自己获救、老虎走进森林而终结时,成年pi又提供给我们另一个简短的故事,不同于第一个故事的主角是自己和老虎,第二个故事中的主要是全部以人物出场——水手、厨师、妈妈、自己,在小说家的推断下,他们分别对应了第一个故事中的斑马、豺狼、猩猩,而少年pi居然是第一个故事中的老虎。
李安在此模糊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把想象交给观众。我没看小说,故而不知道这神来的一笔是否出自原著的精神?其实,不论哪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少年pi与老虎帕克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是李安一直在探讨的。
Pi与帕克的第一次见面在父亲的动物园中,天性善良的pi凝视着帕克,坚信它不会伤害自己,但pi给它喂食的举动被爸爸以及全家拉住,并以“羊入虎口”的血淋淋的事实告诉pi,“你在它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的倒影。”pi与帕克多年前的一次交流以帕克惊慌逃窜中断。在那汪洋中的一条船上,pi先后看着豺狼把斑马和猩猩吃掉,但任凭外面野兽厮杀,帕克都一直没有从船里走出来,当这些动物都死了之后,老虎才叫嚣着从中跑出,它为什么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来?当少年pi和帕克奇迹地漂流到有如阿凡达一般奇幻的“食人岛”上,在岛上经历了白天的桃园仙境与夜晚的死亡之谷的对比,少年pi决定放弃长居此地的打算,并坚信帕克在自己的一个哨声之后便会跟自己再次同行,在一段让人紧张的等待之后出现了激动人心的场面——帕克果然从远处欢快地向他奔跑而来。但温暖的时刻马上被他们抵达生存之岛时被击碎。少年pi倒在沙滩上,帕克从船上跳下,在少年pi的注视下,帕克径直地走向森林入口,稍作停留,却不回头……
影片终结于pi与帕克的背影同时出现在画面中,骨瘦如柴的帕克径直地走向了森林,依旧没有回头。这一刻,我突然想哭,因为联想到《断背山》结尾,恩尼斯对着杰克留有血迹的衬衫说的那句台词:“jack,I swear……”,戛然而止,却将悲伤留给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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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提供了两个故事供我们选择。重新缕一下:一个是少年和老虎的漂流之旅;另一个是作家推断出来的厨子吃了水手,杀死妈妈,然后pi杀死了厨子并吃掉厨子的故事。成年pi没有否认小说家的推断,只是问他喜欢哪个故事,得知对方喜欢第一个故事时,成年pi说对方看见了上帝。
我是不信上帝的,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探讨哪个故事是真哪个是假显得匠气了些,我只能说,因为有了第二个故事,我才更喜欢第一个故事。如果第二个故事是少年pi的真实经历的话,那么老虎显然是不存在的,它只是pi的另一个自己:当他遭遇船上的人性屠戮之后,为了战胜恐惧,心里不自觉地幻化出一只老虎,之所以出现了老虎,这更多地是跟他童年时期与老虎的那次近距离的接触有关,同时,他的多种宗教信仰混合在一起,很容易让这种幻想得以成立。本片高明的地方便在于此:把一个杀戮和复仇故事转化成一个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以及少年和老虎的友谊故事。探讨的是人如何战胜恐惧,战胜自我,如何与自己相处。
李安的电影一贯对细节铺设比较讲究,处处设置机关。有一个细节颇为有趣,或许可以证明pi与老虎其实是合二为一的。影片中少年pi跟哥哥打赌去教堂喝水,神父问他:“U must be thirsty”,pi回答:yes。其实这句问答一语双关,thirsty不仅是口渴的意思,也是老虎的本名。我们知道,老虎是一个叫帕克的人在湖边发现的,当时老虎在喝水,就给取名thirsty,结果送到动物园的时候,工作人员误会地写成他主人的名字——帕克。
再往深处说,本片同时又探讨信仰、神性与人生存本能的一种抵牾。据说第二个人吃人的残忍故事就是源自一出真实的海难故事。几个成年人吃了一个叫帕克(本片老虎的名字)的未成年人进而生还。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解释出,当船外的豺狼撕咬斑马以及猩猩的时候,为什么老虎一直躲在船里不出来,因为那个人正是少年pi,当他看到母亲被厨子杀死,内心被激怒,童年时代的老虎的凶狠的样子让他产生了勇气,进而杀死了厨子。这似乎让我想到了《杀死比尔》中,冷血杀手刘玉玲的角色在她童年时代的遭遇——躲在床底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在面前被黑帮所杀,继而唤起内心的仇恨进行复仇。
插播一句:电影通过奇幻景观蕴含了极端复杂的隐喻,非几句话能说明白。从剧作角度来说,之所以让pi拥有三种宗教信仰,还在于宗教的神秘力量可以提供人在极端环境下产生幻想的依据以及各种极端行为的理由,为影片提供一种可信度。正如《一次别离》中,女佣因为受制于伊斯兰教而不敢撒谎,观众便可以认可人物的行为选择,而中国很多电影让人觉得虚假,很大程度上因为缺少一种类似于宗教这样的力量,不管是银幕上的角色还是银幕下的观众,一句话就是:我们缺少信仰。
回归正题:内心被唤醒的老虎让少年pi在那场灾难中生存下来。所以当他漂流结束,可以回到正常社会生活中去的时候,理性开始恢复,自己的兽性一去不复返,所以pi悲痛欲绝,因为正是这种野性让自己生存了下来。其实,每个人内心都住一只老虎,散发着原始的野性,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我们被社会秩序所驯服,才更加理性。前天看到一个说法:小时候,我们摔倒了,要是身边有人,我们就大哭,要是没人就自己站起来,等我们长大了,再摔倒的时候,身边有人,我们就站起来,要是没人,就可以大哭一场。可能这说得有点远了。当我们已然被驯服,《少年pi》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想象,一种发现最初自我的方式,这就是电影和一切艺术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
如果依着这个逻辑说开来的话,那么少年pi与老虎的奇幻漂流之旅就是一段一个人如何与自己相处的隐喻。我们每个人一生都会面临无数的考验和诱惑,内心也由此而分裂成阴暗与光明、争斗与放下的两面。每一个诱惑和考验就像一个森林的入口,到底选择不回头地走进去还是在瘫软在沙滩上的时候便被人救走?李安在电影中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寻求答案。在他的电影中,那些主要的人物都是一群不合时宜的人,被社会伦理与秩序利益所囚禁,但同时又极端地向往自由,不断挣脱。他们是《喜宴》里的高伟同、《饮食男女》中的老朱、《卧虎藏龙》中的李慕白与玉娇龙、《断背山》中的恩尼斯和杰克、《色戒》里的王佳芝和易先生。李安最擅长的是处理角色之间的情感张力。而《少年pi》在奇幻冒险与灾难复仇的商业外衣之下,包裹了宗教的力量,把人物关系缩小到一个人的两面中来。其实,所有人际关系归结起来也都是自己与自己的关系,也就是说服自己如何与世界和他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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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安个人而言,也是如此,在《十年一觉电影梦》中,他曾大致说过这样一席话:每拍一部电影都是完全把自己放进去,很喜欢这样,但同时又非常恐惧,因为不能忍受自己完全暴露在公众面前……这何尝不是每个人心中的念想?既想把内心的大门敞开,让别人进来做客,但又怕别人进来之后发现屋内隐藏的另一个自己,所以,好的电影匠人与电影大师的区别在于:前者的电影只是提供视觉张力或者心理刺激,而后者的电影以人性深处的欲望为导向,提供独特的想象和价值观,让人们看到世界之外的另一种可能,从而让我们去探究真正的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钟爱李安,钟爱他的电影。在我的经验系统中,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可以守在零点看首映、午夜三点驱车到家、在第二天还要上班的时候为他再写三个小时感想的导演。提到李安,最多的词是“儒雅”,但我一直认为,李安有一颗比任何导演都坚硬的心。我每次都会跟学生和朋友推荐李安电影以及他的《十年一觉电影梦》,只要看看他的那本书,你就会明白,永远不要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去判断他。将《少年pi》与李安做一参照的话,可以发现,老虎离开少年pi的时候决绝地没有回头,pi伤心欲绝,这其实也是李安的一次顾影自怜。李安在采访中谈的最多的就是自由,他一生也在追求自由,又总是被家庭和社会压抑,其实,他想说的是,我的内心也住着野兽,它无时无刻不在咆哮……“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或许可以说到其中的一二。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3 还是多看点好东西再说吧
晚上打开豆瓣,看到给少年派9.1的高分,竟然一时回不过神来。只得顺手抓起身边的啤酒,意欲浇灌下因对地球人的不解而产生的心火。不料吞咽下大口的凉意之后,偶然间看见啤酒罐上印着一头灰色的大象,似乎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于是打算写这些主观的文字,像各色人等对少年派的解读一样主观。
开宗明义的说,我不喜欢少年派,就像我不喜欢卧虎藏龙和色戒一样的不喜欢。在我的眼里,这是一部极度自我同时又极度功能化的电影,比起卧虎藏龙狡黠卑微的逢迎取巧,色戒自我中心的按需改编,我更喜欢早期李安在冰风暴里所表现出对人之为人的动情关注。在冰风暴那些冰冷绝望的镜头背后能看出爱莫能助的悲天悯人乃至某种余恨,就好像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人在雪夜里走过一个年迈乞丐的身旁,除了在眼睛里蓄满同情,就只能请上帝将自己的无能原谅。那时的李安还远远算不上广为人知,可是冰风暴我看了不止一遍,并且四处推荐。当然,真正去看的都没几个,更别说看完了。
李安的一鸣惊人在卧虎藏龙,然而让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部让他捧着小金人对全世界说谢谢的电影,却让我有着说不出的鄙夷。他以东方文化向西方文化的彻底臣服和跪拜换取了自己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的无限风光,当然作为文艺思想载体的电影本身难免会带有导演的主观色彩,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何采用如此繁复庞大的形式来表现自己对西方文化的顶礼膜拜。就好像我接受华人喜欢麦当劳,但是我不接受华人在向小丑表达自己的爱时把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不过他成功了,甚至一度在热议中被视为华人导演的骄傲,然而对我来说,却发现了这个细腻导演的另一面,就是骨子里的柔弱与卑微。同时还从给他的掌声里,看到了有多少人渴望西方的认同。
远的不扯,少年派的上映,我是第一天去看的,之前我对自己说对于卧虎藏龙和色戒的种种不快可能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立场问题,如果我是一名金发白皮的西方人士,可能就会得出不同结论。加上网络炒的沸反盈天,某些权威的不吝溢美,以及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很想看到华人导演出类拔萃的民族主义思想作祟,就买了IMAX的票,跑了半个城市赶了早场。
看完出来我毫不掩饰我的失望。
在电影院里我看到了绚丽的画面,松散的故事,僵硬的表演,还有片尾像赵本山改行搞家装一样粗糙,算命先生给三位赶考书生竖起一枚食指一样忽悠的二次解读空间建构。而在网络上,我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牵强附会自我意淫式的单相思解读:朴素一点的说画面如梦境,五星。看过指南的则像模像样的去分析导演思想,挖掘细节赞叹伟大,五星。更有甚者说“没有什么内心的镜头,可是我能感觉到它。”五星。。。如此种种玄妙解读不一而足,我一位从事影视行业的朋友说的是“我觉得每个准备结婚的男人都应该带女友去看少年PI,然后问她你相信哪个故事,回答第二个故事的,那么这个男人可以考虑换一个结婚对象。”并且下了2012年最好的华人导演电影没有之一的评价。对此,我的回答是如果一个男的以此来做婚姻的决定,那么这个女的也应该考虑换个男朋友了。
对于少年派,网络上的热评赞语,生活中朋友的一般看法时常让我觉得有些错乱,就好像我看见啤酒罐上的大象产生的顿悟一样猛烈且突然。这个银灰色的、眼睛深沉的大象让我想起了自己被各种奇幻文学包围的童年,那时的我看山海经,封神榜等本土神话故事,看格林、安徒生、豪夫等异国童话,看俄罗斯、日本、印度等民俗传说。动辄和小朋友们摆龙门阵,讲夸父追日张羽煮海,讲鬼怪被人类捉弄、女妖在铁犁下歌唱,北风被太阳战胜,讲无耳琴师、伊万智取血滴变成的魔鬼、印度王子与神猴携手打败十头魔王。。。更不用说大师们的科幻力作。就在今天下午,我还听到了善神与恶魔拔河争夺永生之水的故事。这些故事雄奇瑰丽浪漫壮阔,形式华美内涵深刻,它们代表了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思想力,在历史的长河中凭借热情的智慧缓缓汇聚成为一个璀璨的起点,奠定了我对类似定义的内容的一些粗疏的看法,也同样造成了我对某些冠以艺术作品之名实在不过启蒙读物的主观看法。
是的,少年派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初起作品,其形式最多算得上比下有余还谈不上美轮美奂,而思想表达又是如此匆忙肤浅欠缺说服,唯一能让人分辨出其作品的似乎就是他那一贯的细腻和多愁善感,当然技术也能让人说句不坏。就好像我和朋友说如果这一笔钱给BBC再加上一个韩国反转剧的编剧去拍两个小时的3D故事电影,那么肯定要好看的多,当然文艺青年们肯定不会买账。因为姿态高端却见识有限的人是最难伺候的,他们要的是一个品牌然后拿来进行各种自我感动的解读,却全然不顾形式与内容的基础结合才是故事的根本。甚至他们都不需要故事,因为一颗矫情的心可以把品牌加工成任何他们所想象的东西以供自赏,你不会懂他们对标签的渴望就好像你不会懂最炫民族风和江南style的风靡一样,而他们也没想让你懂,他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与众不同。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老高来,这位河北汉子前两天拿了三个金马奖项,而他这部亦庄亦谐的作品在豆瓣是6.5分,并且也好像没有引发什么关注激起什么波澜。想想少年派被各色人等捧的天花乱坠的现状,我真的想重复一遍今晚和我一位朋友说的话:电影的堕落,和观众有着很大的关系。在这里并不是说意淫是一种罪过,只是想说,意淫也该有个限度,别让文化的娱乐消费主义毁掉一切,吹捧少年派的不妨看看吹捧寒战的然后冷静的想一想:就算你们在解读上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可热衷文艺电影的你们难道真的能容忍和热衷商业电影的钻进一个阵营么?
还是多看点好东西再说吧。
PS:时光新闻说"少年派"票房中国贡献65%。 如果属实,看来世界范围内最懂信仰和最懂电影的人基本都在中国了,不知印度教和基督教国家的观众看到这个数字会不会为自己没能看懂或者欣赏不了这部“唯有纯真者方能看到”的影片感到羞愧,从而产生向比自己更了解宗教和信仰的中国少年派解读大神及其信徒们顶礼膜拜的想法。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4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唯“漂流”无以自救的“人生”
“我完全不顾父愿,甚至违抗父命,也全然不听母亲的恳求和朋友们的劝阻。我的这种天性,似乎注定了我未来不幸的命运”——《鲁滨逊漂流记》——另一部我们耳熟能详的冒险传奇。 在“漂流”开始之前,两位主人公似乎有着相同的境遇:身处本国社会上层、与父亲有价值观冲突、与母亲相对亲近却得不到实质的精神支持、有朋友但不足以让自己坚定下来……
于是,“心理逃离”这个词跳跃出来,这个词也是解读《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疑问的第一把钥匙——为何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之后,只有“派”一个人活了下来?(鲁滨逊也是如此)——当人无法在周遭的世界被认同,便会从人群中“心理逃离”出来,独享自己的精神世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是给了“派”一次机会,让他得以尽情折腾。
既然是内心世界的畅游,对于这个终日奇思妙想的“派”,对于我们所能承受的抽象,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他的出发也许根本就没有他的父母、兄长这回事!——这根本就不重要。
相反,当“派”被大浪卷入水底看到货船下沉的那一刻,伴随着惊恐,他的内心却应当是一种获取自由、远离束缚的快感,那沉坠的货船如牢笼般把“现实的冲突和一切阻碍、否定”全部拽入海底。
当然,“派”在海洋上的哭泣,对父母和兄长的呐喊,也是对远离亲人——发自肺腑,真的思念。
就这样,《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开始了。
海洋之大,像人的内心世界没边没沿,一旦逃离束缚被释放出来,方觉慌了手脚,丢了航向。“派”就这样开始了浮萍般的随波逐流——无法预知终点,于是恐惧来了。
知惧的人,大多是内心细腻、情感丰富的人。“派”的“多元思维”,让他脑海中一切天马行空的构想和情绪得以在海洋中尽情上演:那种情绪如电掣雷鸣般的“挣扎”、如乘风破浪般的“反抗”、如止水似镜的“稍许安静”、如荧光世界的“诸多离奇”、如闲逛食人岛的“忘我的疯狂”……这“挣扎”、“反抗”、“稍许安静”、“诸多离奇”、“忘我的疯狂”全部来自于激情,这激情全部来自于青春,于是有了我们习以为常的那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漂流记”。所以,那些青春年少即能出发的人,“不幸”的背面又充满了世人的艳羡。
现实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每一次唯美画面的出现,在给我们带来视觉震撼的同时,都一次次加剧了“派”的恐惧。
你可曾想着他是在一个上不触天、下不接地的幽谧的海洋中。
越是恐惧越需要找个伙伴,于是斑马跳到船上摔断了腿、大猩猩坐着香蕉抑郁而来、鬣狗鬼使神差的躲在帐篷下、“派”在情愿与不情愿当中把老虎拉上了船……好吧,权且不想这些装在货船底层并且被笼子紧锁的动物为何会逃离出来,这只能佩服“派”的想象力了。
接下来,在这些“小伙伴”之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跟我们讲了血淋淋的“社会生存”法则:混乱的场面中,来自不同世界的伙伴,很难达成有效的共识,即便包括“派”在内的幸存者,本性和利益纷争让它们除了在心底残留一点同情之外,别无他法。于是,猎狗趁人之危主动攻击、各个击破,斑马心有不甘含恨而去,猩猩愤怒中透露出绝望。“派”则逃离现场,隔岸观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虎最后的突袭,一招毙命的手法,让鬣狗猝不及防,很显然,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者是老虎。到此为止,船上只剩下了老虎和“派”。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亦真亦幻的讲述了两个故事版本,老虎也好,厨子也罢,真正的“强者”与暂时的“弱者”开始了对峙,境遇让他们容忍彼此的存在,渐渐发展为相互依存,更甚在老虎奄奄一息的时候,“派”和它相互依偎。若虎为人,心肠也该软了,若虎为虎,奄奄一息的它也当觉着点点温暖,一如它刚刚降临到世界上依偎着虎妈妈,那应当是一种熟悉的味道。
泊岸后,老虎驻足了一会,头也不回的钻入树林中。多少人颇有遗憾。可老虎为什么要回头呢?如果老虎抽象成一个“坏人的品质”,纵然他感受到人情的温暖,他也未必会放下凶残的本性,而对他而言,没有对派下手,已然是心灵感恩了;如果老虎抽象成“恐惧”,“派”已然在“漂流”中战胜恐惧,此时已经登岸,恐惧岂有再回头的道理。
有人说,是信仰救了“派”,我以为所谓信仰,从来都是由心而发的自救。这既能回答为什么有些人总说他感到神的存在,而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谁也求证不出真的事实。如果我们一定要说是信仰解救了一切,那么在哪里能找到信仰?只有危险的地方才能,只有孤独的时候才能,只有活下来的时候才能。当你无处躲藏的时候,“求生”会让你坚定“信仰”,每一次从濒死中逃离出来,都会让你更加相信上帝的存在。
人所习惯于将“不可置信的改变”归结成外力(信仰)助推的结果,那些不容易看得见的“量变到质量的过程”,人习惯于将他神话,甚至顶礼膜拜。其实,一切都是“自救”的结果。
所谓天意,只是概率性事件。
所谓信仰,其实是真的自救!
当海洋抽象成了一面镜子,心境变,海洋则变,你若深邃,海洋便幽深,你若恐惧,海洋便是惊涛骇浪,你若安生,海洋便是风平浪静。
所以,“自救”让“派”最终靠岸。而另外一个隐形的推力也断然不能忽视——那是将他拉回来的重要力量——“洋流”——这个一直存在于“派”的周边,却全然看不见的“社会暖流”。对于无数像“派”一样的少年,对于那些我们曾经都有过的叛逆、质疑,是“社会暖流”让我们一次次找回真实,回归正轨。这暖流,有可能是你的家人、朋友、甚至陌生人。
然后,我们会深刻的体会:“……我觉得,我们对于所需要得东西感到不满足,都是由于人们对于已经得到得东西缺乏感激之心。”——《鲁滨逊漂流记》。
这便是文明人的尴尬,唯“漂流”无以自救的“人生”。
可是,人,是不是应当去畅快一回?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影评5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归途中的神
回顾《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以下简称“《少年派》”)在国内引发的解读热潮,你会发现两大脉络:一是对于人生的感悟,譬如那句“人生就是不断的放下,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好好的道别”,就被人不断的当作名言警句提起;而老虎不回头的唏嘘,一时间也充盈互联网——理查德·帕克执拗的盯着陌生的墨西哥丛林,然后不管不顾的纵身跃入,只留下身后的派徒然长叹。第二,就是对于“真相”的索引、探求,也就是所谓“第二个故事”的来龙去脉,那些动物到底代表着谁,谁杀了谁,谁又吃了谁,以及食人岛、果实里的牙齿、狐獴等意象到底“隐喻”着什么具体事物,国内观众乐此不疲。
这其实折射出中国文化的某些特质:在我看来,就是由于宗教背景的阙如,导致国人重情感伦理,以及对超验思维的不自觉排斥——一定要找一个“坚实”的现实主义土壤才肯罢休,不然,整部《少年派》就是一个不可理喻、无所依归的故事——对于有着五千年“文以载道”传统的中国人来说,那意味着《少年派》根本无法走完编码-解码的大众文化消费流程。
当然,在一个“后现代”的语境中,想树立一元化的文本解读权威是徒劳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接受美学思想已经被庸俗化为某种反智的口号,每一个解读者都不得不事先做一番“政治正确”式的声明:“这只是一家之言”——笔者也概莫能外。
回到影片的文本,笔者认为,这是一部基本忠于原著小说的电影,原作者扬·马特尔也参与了编剧,套用“作者论”的观点,电影《少年派》其实应看作是马特尔-李安作品,要“理解”电影,免不了要不断的回溯到小说,二者相互结合,可能更利于思路的爬梳。
电影基本照搬了小说的基本结构,首先是一个倒叙的叙事大套层,由作者马特尔“本人”去采访有着传奇经历的成年派;然后,在派的讲述下,一个三段论的故事就此展开:派的儿时经历,派所经历的奇幻式的海上漂流,最后是“第二个版本”的展露。之前一直好奇李安会怎么改编这个小说文本,后来发现,李安采取了大巧若拙的改变方式:“不改编”——当然有大量的细节调整,但基本故事结构纹丝不动,对书中那些奇幻场景的描述,李安也采取了近乎“狭路相逢勇者胜”式的啃硬骨头的表现方式——通过3D特效场景还原出来,打了一场结结实实的文字—影像的符号遭遇战,挑战着读者的想象力。现在看来,经历了孩子、动物、水、3D等诸多技术难关后,李安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在李安之前,3D、CG特效等手段还停留在视觉杂耍的手段,用于营造奇观化的视觉场景,因而常常被知识阶层贬低为“形而下者”,经过李安的淬火,这些新兴电影科技已经可以为更深邃的主题和富含哲理意义的影片服务了——“文艺片”和“商业片”的二分法是粗暴的,但日常语言的粗糙本性已然反证了这种二分法的合理性,所以我们似乎可以充满逻辑漏洞的说一句:从李安开始,3D、CG等新兴特效技术,终于开始为“文艺片”服务了。俗常的理解,所谓“画鬼容易画狗难”,在《阿凡达》里营造一个完全异想的世界其实并不难,在《少年派》里搞出老虎、狐獴、大海来,才是金刚钻(此处绝无贬低前者的意思)。
《少年派》的原著曾经在2002年获得布克奖,就欧美图书市场而言,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布克奖有点像奥斯卡,诺贝尔文学奖反而类似于金棕榈。所以,《少年派》在欧美早就是畅销书,七年前就已被翻译引入内地,但并未引起广泛关注,现在看起来,电影的营销宣传作用居功至伟。
小说里的前三分之一不厌其烦的交待了派的成长历程,他的出生地位于印度南部的“本地治理”,相较于受到英国殖民者影响、普遍信仰印度教、本土通用语言主要是梵语和印地语的印度其他地区而言,本地治理地区长期被法国殖民,穆斯林、基督教徒、耆那教徒为数众多,泰米尔族人口比例较高,泰米尔语较为流行——事实上,派的本名就来自于巴黎的一所游泳池,可见其中产阶级家庭与法国文化的勾连。
派的父亲之所以决定要移民,历史背景就是英迪拉·甘地总理统治时期,实行了短时期的“紧急状态”,建立了短期的个人专权,大幅削减了地方政府的自治权,这段历史甚至被成为“印度独立后最黑暗的时期”,受到法式西方民主思想深刻影响的派一家,想移民也不难理解。
有趣的是,“派”这个名字是派自取的,就是对应着圆周率的希腊字母π,在电影中,李安加入了派神童般背诵圆周率的桥段,而究其本意,π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无理数——回顾西方历史,古希腊时期的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甚至会为了一个无理数杀人,拉夫乔伊在《存在巨链》中总结古希腊哲学思想时,曾把“丰盈”、“充沛”作为其主要特质,对于一个认为宇宙是“圆满”的人来说,跟“最完美”的图形圆形紧密连接的π居然在小数点以后无限不循环,委实有几分“无理”。
“无理”成为一个重要的潜伏线索,李安在论及《少年派》时曾说过,“我们需要叙事,不然我们的生活就会像π一样继续下去”——我想,这里说的意思是,叙事成为人类把世界化为“可知”的重要(甚至唯一的)手段,有某种类似康德所说的“人为自然界立法”的隐藏含义——叙事必定建立因果逻辑,同时将外部世界伦理化。
于是我们看到,小说和电影都不厌其烦的交待了派同时皈依三大宗教——印度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历程。对于一部“奇幻”电影来说,这些看似无趣的说教显然不是闲笔——不过对大多数中国观众来说,这些交待可能无足轻重。
印度教是派一出生就信仰的宗教,历史造就了派的印度教信仰,无须赘述,而他对其他宗教的看法,其实也应和着印度源远流长的宗教融合脉络。早在古印度的“沙门思潮”时期,带有抵抗种姓制度和反婆罗门教色彩的耆那教、佛教的诞生,就有一些宗教融合的底蕴,到了印度的近现代时期,巴乌尔文化的勃兴,巴哈依教、克利须那教派的迅速传播,以及罗摩克里希那、甘地等思想家的论述,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宗教融合思想。“诸神皆一神”的想法,放在派成长的语境中,并不稀奇——小说中有一段派同时与三教智者神父、伊玛目和梵学家辩论的描写,在引用了甘地关于宗教并存、融合的语录后,这场辩论立马告一段落;此外,考虑到教派冲突引发的千年惨剧,印度小伙派的宗教“兼容并包”思想,显然也有某种普世人道主义思想的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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