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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观后感一——如何跟受虐儿童工作



   最近刚看完的韩剧。看到第二季受理孩子的案件时，我被很多细节打动了。第二季有个孩子逃出来，误闯到出租车的场地。大人们收留她并报案以后，发现这个孩子有受虐待的迹象。比如孩子叙述是不连贯，表达不清晰，语言表达能力落后于她的年龄，或者吞吞吐吐；成人靠近时她会躲闪；当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小棒子准备表演魔术，孩子立刻吓得钻到桌子底下，因为她误以为要打她。不要以为听话就是没问题，大人们给她食物，她不敢碰，无意间一个铃声，她立刻捧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孩子受虐待的信号。金司机留了个心眼，在找到报案说孩子走失的父母那里，他拍了孩子侧面照给父母，假装请他们帮自己找孩子，父母却不认得照片里的孩子就是他们自己要找的孩子。于是团队迅速把孩子保护了下来，然后顺藤摸瓜，揭出另一个惊天大案。

   这里我很喜欢导演对受虐待孩子的处理。孩子说话吞吞吐吐，自然是不信任成人，可是相处愉快，信任成人以后，到求助时，她也没法表述清楚自己的困境。一方面，孩子长期受虐待，语言和认知功能也是受损的，她没法进行连贯的叙述。很多创伤应激或者仅仅是经历强烈情绪爆发的人，都很难说清楚刚才或现在发生了什么。能够冷静描述整个场景或自己心理过程的，都是已经整合了创伤或者情绪完全平复下来的。另一方面，孩子真的是长期受虐待，从出生就跟着坏人一起生活，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状态不正常。她说，妈妈不认识妹妹。因为她真的以为那些短暂收养她的人就是“妈妈”。她跟“妹妹”相依为命，“妈妈”们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对“妈妈”和“妹妹”甚至“家”的概念跟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当两个人在用完全不一样的概念系统沟通时，自然表述不清。这时，如果我们继续用语言工作，按正常程序来问她，这个是你的妈妈吗？这个是你的爸爸吗？她很可能说，是的，但是......但是什么，她大概说不出来。可是帮助她的人会误以为，工作到位了，孩子交给父母了，没事了。孩子好像不喜欢爸爸妈妈，那是他们家里的事了。找妹妹，那更不是我们的事了。不完全依赖语言工作，关注身体传达的信息，才是合格的助人工作者。

  电视剧中，金司机迅速识别出孩子有受虐待的倾向，是在刚开始靠近孩子。高恩作为团队中唯一女性，看到孩子就很自然地亲近，但是孩子是退缩的，躲避高恩的抚摸。受虐待比较严重的孩子，是惧怕成人，不敢靠近成人，甚至惧怕肢体的接触的。我们咨询师的话，如果要处理受虐儿童，她退缩，我们就不宜再靠近，或者强行去拥抱孩子。我们自己作为孩子时，受到惊吓，可能会希望有可靠的大人过来抱我们，或者只是拉拉手臂，拍拍肩膀，摸摸脸。可是一个被成人身体虐待的孩子，会很自然想躲开大人。大人一伸手，她条件反射会觉得要挨打了；大人声音大一点，也许她就脸色苍白，或者眼神游离，魂不附体的样子。所以如果孩子要躲避大人的触碰，我们就不要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好好尊重她的需求就好了。

   金司机看到孩子躲避，他并没有微笑着，用温柔的声音跟孩子说话。他只是冷静地站一旁，表现出“我不会靠近你”的可靠形象。他保持距离，就是告诉孩子：你的需求我看到了。你不希望我靠近你，我会听你的话的。这时，让孩子感觉周围是可控的，孩子更容易有安全感。而不是大人强行抱住孩子，让孩子被迫感觉，那个人完全控制住我了，他虽然可以伤害我，但他没有伤害我，我只能服从他。以前中科院龙迪老师讲创伤时说过，给创伤儿童感觉场面可控，是非常重要的方式来提供安全感。金司机的面部表情也是冷静的。这也是在培养孩子的界限感，给孩子尊重。受虐待的孩子经常是不被尊重，缺乏界限感的。大人通常想打就突然一巴掌打过来，或者一个盘子丢过来。孩子会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是随时会被侵犯的。所以有个人站在几十厘米之外，很认真且冷静地对她说话，没有发火，保持情绪平和，她就会觉得安全一点。

   这时真的不必笑容满面，金司机的“冷面”刚刚好。过多的热情，同样会让孩子害怕。她没经历过“好好对待”，太热情会更让她混乱，不知道要怎么去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团队里另外两个人特别热情，拿出自己各种哄小孩的武器——唱歌、变魔术等等，都不能让孩子放松，反而时不时被吓到。一个长期受虐待的孩子，大人不去跟她说话，不理她，她大概就觉得比较安全了。如果大人对她又唱又跳，看起来很兴奋，似乎也很容易情绪失控，这实在吓人。所以孩子只能缩着身子，警惕地看着两个人又唱又跳。

   但是金司机并不是刚好作为一个“冷面”的男性，比较节制，所以可以尊重孩子的界限，他是真的懂怎么跟受虐孩子打交道。当他找到孤儿院，找到孩子们被囚禁的地方，犯罪分子已经一把火烧了那里。这时，楼上有一个躲在柜子里的孩子被大火吓得哭起来。他冲上去救孩子，面对这种长期受到虐待且正在混乱中的孩子，他先是用语言说明，对不起，我要来抱你出去了。然后又解释，很快就好，用语言让孩子知道此刻正在发生什么，而且对将要发生什么能有一个预测，这是紧急情况时降低孩子焦虑的很好的做法。虽然十万火急，他这几句，却没有一句是废话。这是我特别感动的地方。

   而张代理，跟受虐儿童工作更老道了。他在孩子高兴时，提出建议，把孩子带出去买东西。他就像善于工作的咨询师一样，从孩子的需求出发，告诉孩子，你想见你的妹妹，可是没有礼物给她，我们一起去为妹妹挑个礼物怎么样？充分利用孩子的心理需求，把退缩不敢见人的孩子带出去玩，逐渐打开孩子的心扉，也同时在不停的观察和引导中，把孩子更多的故事揭开。如果金司机是一个很好的危机干预工作者，那么张代理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咨询师，通过日常生活和玩乐的方式，把孩子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创伤挖掘出来，然后疗愈它们。作为合格的社会工作者，他后来也给孩子非常妥善的安排，让孩子能够在新的家庭里绽放蓬勃生机。这就是咨询工作和其它工作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回访。他不会把孩子丢到谁家就好了，而是定期回访这些孩子，确保孩子现在也是好的状态。这是一个助人经验极其丰富且非常负责任的一个人。

   这是我观剧时特别感动的地方。虽然是爽剧，改编自漫画，主题也是报复，不是很高大上，甚至因为价值观不符合被下架了。但是故事有很多细节很能打动人，表现出导演们比较专业的知识和丰富的社会经验。

   我觉得，这些知识很重要，是因为我们工作中也会遇到一些孩子，有些孩子会说自己受到虐待，但是他的表情肢体，都是很稳定很放松的状态；有的孩子没有说被虐待，却用眼神，表情和身体清楚地告诉人，他是受到惊吓的。有次我处理的一个学校“霸凌”事件就是如此，结果是反转的。这时我深深感受到经验的重要性，也庆幸自己学完形，所以很早被告诫要观察身体语言。搞家庭教育的我的咨询师朋友们有时会说，“爱可以治愈一切”，我总有些疑虑。我相信，助人工作，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有方法。 观后感 http://www.guanhougan.cc/ghg1000z/2650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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